人物忆郭林

郭林老師以大無畏的革命精神,創立新功法(龐鶴鳴又名龐明)

“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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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是摘錄老師(龐鶴鳴又名龐明)的文章:
郭林老師以大無畏的革命精神,創立了新的功法,也吃了很多苦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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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革傳統氣功為什麼從1971年開始呢?更確切的說是從72年開始。因為郭林新氣功在這一年間問世。
郭林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中一個烈士的後代。她本人姓林。她的名字叫林妹姝,又叫林冠明,她姥姥家姓郭,她以後改成姓郭,把她家的姓算作名,就叫郭林了。她是個中國畫院的畫家,剛解放時,周總理接見過她,她成立了畫院。她是從美國到臺灣回來的。她家有練氣功傳統,她祖父練氣功,她還在外面學過氣功。
1971年她想教氣功,那時文化大革命是很嚴厲的,67年、68年連太極拳也不讓打,你打太極拳紅衛兵給你掃帚讓你去掃地,說不是想鍛煉嗎?王八拳(指太極拳)不管用,拿這個鍛煉吧。郭林一開始教站莊,還是舊的,第一個病例鍋爐廠一個老工人是癌症,練站莊練好了,這一下來勁了。不能老站著,得走,她又編一套行功。一走吸吸呼,這樣慢慢擰著走,也挺好看的。她就是根據她練過的氣功,基本上按著五禽戲熊行步改過來的。不過,這樣的步伐以前少林拳的逍遙步、太極拳的獅子滾球丹法跟它有相類似的地方。它改成這個樣子,搞了搞,效果不錯。因為那個老工人癌症好了,好多病人找來練功。
就在北京東單公園,郭林在前面帶著扭扭,把派出所扭出來了,把她逮起來了,一查,又沒有別的事,放了她吧!放了之後她還扭。前前後後派出所關了她三次,一次就關兩天,她出來後又教又不要錢,到最後她教了李淑一(柳直荀的夫人),把李淑一的青光眼治好了。這麼一來,好多人不敢惹她了。不過派出所還是找她,有時抄她的家去,夜晚十二點敲門說查戶口,看你在家幹什麼,一看沒事,吵你一頓,完了走了。應該說這個女同志是以大無畏的革命精神,創立了新的功法、搞行功,也吃了很多苦頭。
記得1973年,我搞氣功不敢搞(我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是牛鬼蛇神一級的,也沒有靠山),就幫她去搞吧,她第一次印出的材料《氣功漫談》選了28個病歷,是我親手給整理出來,刻蠟板,印出來,發給大家。因為是氣功事業嘛,和她搞了三年,她的人員都齊備了我就走了。
郭林女士她把傳統功法改變了,不像過去那樣練了。過去練功入靜、放鬆、意守、調息一大套,她改了,改得很簡單,就這麼扭呀、扭呀的這麼走。她提出“三關分度”。什麼是“三關分度”呢?練氣功一開始,先練松靜,不要去搞意守,就這麼走,又松又靜地走,在走的動作中練松靜。松靜完了第二步搞意守。第三步搞調息。松靜、意守、調息,三關分度。我79年見她時,她還在練行功,後面的意守、調息怎麼度,沒有弄出來,85年就去世了。郭林應該算氣功界的老前輩。我給她的評價是“氣功科學的先驅”,是她擂響改革傳統氣功的戰鼓。這一改把氣功很多的禁忌打破了。以前練功有很多清規戒律,她這個功,誰來練都行,什麼病都能,你只要不死,你來練就行。她又不要錢,就在公園帶著大家走,從東單公園把她趕到龍潭湖,從龍潭湖又趕到中山公園,走到哪里,公安派出所趕到哪里,趕得她在全北京好多公園跑。但是,影響越來越大。
“文革”以前,氣功主要治四大慢性病:高血壓、神經衰弱、胃潰瘍、關節炎,別的病不治。北戴河氣功療養院也一樣。所以,氣功只能作為醫療的輔助手段,慢性病療養一下,幫助健康健康身體可以。
周總理1958年有一句話:“西醫都要學打太極拳。”搞中西醫結合嘛,搞了個簡化太極十三式,有好多療養院,比劃比劃氣功,比劃比劃太極拳,那時候的太極拳什麼樣的姿勢都有,那個難看勁呀!簡直糟蹋太極拳了。可是,郭林這麼一改,大病、重病、不治之症都有好的。就在東單公園的時候就有兩例青光眼,她不敢拿李淑一的病登出來做廣告宣傳,宣傳的是一位叫趙明的女孩子,二十多歲,青光眼很厲害,練功眼睛好了。以後也有了紅斑狼瘡的病歷。在那幾年有典型病歷,我就把它搜集起來,從醫學觀點整理出來,整理出來好往外發。
郭林打破了氣功治病的範圍,把它進展到了治療重病、大病。所以說她是改革了傳統氣功,改了功法搞“三關分度”,搞行功。她沒有功理(她本來是個畫家),在東單公園、龍潭公園、中心公園教功,講不出功理來,就給人講點西醫。這個老太太真不得了,看點西醫書,就給人講:這麼走一走,肺呼吸量增多,氧氣多了,病就好了。所以西醫就不幹,“氧氣多了,高壓氧層比你這個氧氣多,那是騙人的,別聽那一套。”這麼一來,我就幫她講氣功課。
1975年在北京郵電學院正式講氣功課,講了六講。要推廣氣功嘛,幫她們搞起來,講完課,我就走了郭林不僅創立了那一套功法,而且創立了一套輔導方法。過去氣功非常神秘,一位老師傳教徒弟非多少年不行。她不那麼講,我教你,你會就帶著他,大輔導員帶小輔導員,前面走的好的就教後面的,這麼走、這麼比姿式,那時還沒有總結出規律來。在1975年我就講三個字:圓、軟、遠,走行功就注意這“三個字”,這是完全按她的功法來講的。
我在哪兒評論郭林老先輩的時候就講:
這是第一點,她的功績不在於她的功法如何好,而是她敢搞創新功“三關分度”;
第二點,她搞了一套大輔導員帶小輔導員、“金字塔”式的氣功輔導隊伍的組織形式,為中國氣功事業奠定了組織基礎。現在全國各門氣功都是這種組織形式,智慧氣功也是這樣;
第三點,她把氣功治病的範圍擴大了,打破了過去的圈圈,敢於提出和古人相反的論調。古人練氣功調息要深、細、勻、長,不能快呼吸,她治重病讓做短促呼吸,氣不出聲不算數,叫“風呼吸”,正好和古人相反。但是用它治病效果很好,什麼道理?過去練功要成仙成佛,要靜之又靜;現在為了治病,一吸鼻子裏有個篩板,有好多小孔和腦子通著,也可能多進點氧氣,對腦子振動;而且再一吸氣,鼻子嗅神經興奮,十二對腦神經中,第一就是嗅神經。一下到腦子裏,有很大好處。這叫“一代時教”,時代變了,教的方法變了。所以郭林的改革,很有成績。
到了文革結束之後,這個功就起來了。當時中央組織部有個魏老,練功效果不錯,政府部門知道了,不怎麼壓了,練功人多了。但是從全國來說,當時氣功還是沒有起來。在文革當中,氣功在古典文化裏所處的地位是最慘的一個,處在十八層地獄最低層,你搞點氣功就成了牛鬼蛇神。我還算便宜的,還沒有揪出來挨揍。說搞氣功就給你戴三反分子帽子(反黨、反社會主義、反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),對整個氣功壓得非常厲害。文革之後,一直到1979年,郭林行功在北京各大公園都有了,都過萬人了,但在全國還不行。
當時,衛生部中醫局局長是呂炳奎,呂老這個同志很特殊,只要是中國傳統文化與中醫有關的,他都支持。他就是《沙家浜》中的政委,程知的原型。當時他是閩西根據地司令兼政委,沙家浜就是他的遊擊隊打的,是他遊擊隊的真事。他家是祖傳三代中醫,1979年他正在扶持衰敗的中醫。他打給中央的報告題目是搶救老中醫。在這個同時,接觸了氣功。他首先接觸到南方氣功,到上海去看他們在研究氣功發放外氣,是顧涵森、林厚省等搞的。回來之後就訪問北京的郭林,郭林給我打電話,把我找去。呂老談了發放外氣。但郭林不發放外氣,她反對發放外氣,可衛生部來了,她也不能談反對外氣,我就幫他談氣功有兩種:一種是練氣功治病;一種是發放外氣治病,郭老的氣功是練功治病的,治病範圍很廣,效果很好,但不搞外氣。
然後又給呂老講了氣功與中醫的關係,把《黃帝內經》裏有關氣功的內容講了。呂老一聽讓我給他寫個材料。這是1978年11月份的事情。呂老接觸氣功之後,在全國到處支持氣功事業,這樣,就把傳統氣功和政府接上頭了。
就在這個時候,1978年下半年,全國體育運動會在南寧召開,那次有幾個硬氣功表演:有北京的侯樹英(去加拿大了),湖北的趙繼成,主要是這兩個人,侯樹英表演“頭撞石碑”“力托雙噸”,趙繼成表演的“腹臥鋼叉”、“臥釘破石”,他們都得了特殊獎。全國的釘床破石趙繼成是最好的,就四十九顆釘子,躺在上面,石頭放在肚子上,把石頭打碎了。侯樹英用頭把石碑一撞就撞斷了。這次硬氣功表演,通過電視傳向祖國大地,引起中外人士的震驚。到了1979年年初,群眾中開始嚷起來了:“氣功了不得!”觀眾被氣功師的“神功異彩”所折服,氣功一詞在民眾中不脛而走。一說氣功,就說硬氣功,宣傳的比較厲害。
這個表演結束之後,正趕上1979年全國第一屆中西醫結合座談會,1979年2月份在北京海軍大院招待所開的。因為我和呂老接觸過了,他看我年歲不大對《黃帝內經》那麼熟,學術觀點與他搞的經方派的傷寒論相近(全國搞經方派的不多了)。他從側面一瞭解我,這個小大夫治了很多病,又瞭解到我在北京市參加過好多高幹會診,這樣我就成了全國中西醫結合座談會的一位正式代表了(全國63名代表)。
這次會議上,本來是開中西醫結合會議,但倒成了討論氣功的了。分為兩派,一派認為中醫的精華是經絡論、氣化論“西論”;另一派認為中醫的精華是辯證論治。呂老支持我讓我講了觀點,實在不行就比武。他知道我針灸治病比較好,也知道我搞氣功,看到一些病例,當場就見效。
正好科學院一個同志去了,他腳骨折了,腳腫了。我說就治治試試看,我離開他兩米遠拿手一比,他走起來了。這一下子震動很大,比武誰也不比了,當時還有新華社一位元記者叫陳光曼(現在到光明日報去了),她懷孕坐骨神經痛問能不能治?我說可以,讓她躺在床上,剛一躺上床,我說你起來吧!她說你還沒有治哩。我說拿眼睛看就行了,起來看看,一起來不痛了,抬腿也不痛了,她說她懷孕後每天早上痛,明天不痛就算好了,第二天也不痛了,她就嚷開了。這樣一來,開會成了談氣功了。
會議完了之後,就請上海顧涵森把他們搞氣功發放外氣科學研究結果給大家做報告,而且江波也跟著來了。結束時,江波表演查病。北京新華分社的李淳同志,說“給我查查”,江波坐在他對面一查說:“你右眼眼底有動脈硬化,有點出血;頸椎第六、七節骨質增生;肺氣腫;胃下垂;第四、第五腰椎骨質增生;左腿有點關節炎,對不對?”他說:“我就是眼睛最近沒去查,有沒有毛病不清楚,別的都對。”一位衛生部幹部說:“這麼大年紀,概率學統計大都有動脈硬化,搞醫的都懂得這個問題;60多歲的人,大多數有骨質增生,頸椎六、七節那是多發部位,一猜就猜著了;老頭,慢性氣管炎,大部分都肺氣腫;瘦人胃下垂多。”他看到也不信,說是蒙的。所以這個會成了變相的氣功討論會,這個會對氣功界震動很大。
呂老對氣功接觸多了,看到氣功很神,呂老這個人非常支持新鮮事物,對氣功堅信不疑。他跟方毅副總理(管科技)彙報了,方毅總理說:“你組織個彙報會我看看。”什麼時候看?四月八號,還有七天,我們趕緊準備。那時衛生部不支持,呂老成了遊擊司令,下面我們這些愛好者成了遊擊隊員。每天晚上到他家開會。他一天上兩班,白天到衛生部上班,晚上在家裏上班,每天不到11點半不結束。老頭已經七十來歲了,他身體也好,精力還很充足,氣功老師也幫他的忙。到了四月七號,說方毅同志要出國。改為七月十四號彙報,十九號又彙報一次。十四號來聽彙報的有方毅、耿飆、陳慕華三位副總理,有衛生部的部長錢信忠、體委的王猛、還有國家科委、科協、科學院的。
這個彙報是由我們“遊擊隊”籌備的有郭林的20例癌症的實際病歷材料,有一癌症患者叫高文彬(海軍文工團的團長、現在還活著,退休了),他肺癌在301醫院打開之後不能動手術了,練氣功好了,他在大會上做了現身說法的報告;然後上海有幾個人做了當場發放外氣:有林厚省的紅外,有劉錦榮頭部的磁,還有趙偉的隔一米遠發氣,讓吊的線動彈了;還有硬氣功表演“力托雙噸”、“頭撞石碑”、拿刀砍、砸石頭等。這一次彙報成功了,對氣功的傳播起了很大作用。
當時電視臺放了錄相,氣功消息傳遍了全國大江南北。那次彙報,還真得到了些東西。彙報完了得請副總理講話,三位副總理推來推去,最後方毅同志沒法推了,講得很藝術,不講氣功,講下圍棋(因那時還真沒有人敢直接對氣功表態),他說下圍棋有很多未知數,講了半個鐘頭,到最後,他說“氣功與中醫都一樣有好多未知數應該研究。”方毅副總理有了這句話,我們就抓住了,發通告、發通知、發材料這是領導的支持嘛!這樣氣功的影響就大起來了。
七月十九號的彙報會譚震林副委員長親自去聽的。他講“我看了,我相信,我沒有別的辦法,可以做一個義務宣傳員。”這個彙報會的成功,對全國氣功事業推動很大。湖賣藝、江湖傳遞、私人壟斷氣功的局面打破了,這個意義非常重大。這是我國第一個由國家部門——科協領導下的氣功群眾組織,這是氣功史上破天荒的事情。北京市氣功組織建立起來之後,就得搞活動,主要是教功,就教郭林的新氣功。
當時郭林沒有進北京氣功研究會,這是一個歷史的悲劇。當時“文革”中極左的思潮還沒有肅清,認為郭林有“特嫌”,因為她在解放之前去美國;有好多家人在美國與國外有關係,說是什麼派回來的“特務”。所以成立氣功研究會時,一瞭解檔案,她沒能進入研究會,而他的學生們進來了。現在聽說有的學生不爭氣,跟老師鬧翻關係,把氣功名字改了。有這麼一段歷史悲劇。這是不應該有的現象。那時我是氣功研究會的常委,是發起人之一,我說話還是算數的。可郭林的“特嫌”在那兒擺著,你敢說“特嫌”進氣功研究會了?這個組織一開始就背著很大的包袱,說是“變相道會門”。所以那時非常嚴格。政治標準第一,她沒能進來,但郭林的新氣功是教了。